甜咖

【诡秘】秘偶不能这么捏（上）

概括：灰雾中一条虚幻的透明触手脱离了本体，在一堆灵之虫中蠕动着渐渐凝实。两天后，一名普普通通的记者丝滑混进了“卷毛狒狒研究会”。有时我们能幸运地寻回遗失之物，但永远找不回流逝的时光。

警告：时间在《宿环》前《诡秘》后，正剧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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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占据上风

青铜长桌两侧的人影化作光芒散去，大厅重归寂静，留下一颗颗深红星辰在淡淡的灰雾中闪烁。

这是“愚者”先生沉睡后的第十二次会议，距离“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停止出现在世人眼前进行疯狂狩猎活动也有一年有余。随着畅销小说作家佛尔斯·沃尔女士的《大冒险家》系列首部作品的大热，人们纷纷猜测故事的主人公为何销声匿迹、不再在报纸上制造更多骇人听闻的海上传说。

在塔罗会惯例的活动区域外，幽深无尽的灰雾中矗立着一扇由或透明或有环节或如同星光的虫豸合抱而成的奇异光门，深沉的雾气从中弥漫，与光门连成一片青黑之色。一个个破碎的茧静静悬挂于光门之上，残破的外壳似乎昭示着里面曾保存着许许多多卷毛狒狒大小的生物。

突然，光门内一成不变的浓郁青黑色雾气在灰白的云雾中弥散又聚拢。沸腾的云雾上悬吊在半空的茧轻微晃动起来，仿佛有风吹过。其中一枚茧的“悬吊绳”骤然断裂，暗淡的茧化作一缕缕微光，还未坠落于地便彻底消散了。

剩余的暗淡光茧在涌动的暗流中渐渐平息，不再晃动，仍摇摇欲坠地悬挂在高高的上空。

奇异光门深沉雾气内隐约可见无数滑腻邪异触手迟缓挥舞、扭曲缠绕，其中一些试图拨开层层叠叠的云雾，另一些则相互撕扯扭打。半晌，一条比其它触手更细的小家伙穿过战场中的重重障碍，鬼鬼祟祟地靠近奇异光门边缘，哧溜一下猛地蹿了出去。

就在它越过边界、即将跃出深沉青黑的区域时，一条表面布满神秘花纹的触腕不受控制地绞住它。它如同呼救那样扭转挣扎，立刻“呼唤”来了更多的巨大触手与那条触腕“厮杀”，借此机会它不断控制缩小被绞住的区域，直至彻底与本体分离，分裂成一只只细小的蠕虫朝光门飞快奔去。

于此同时，又有无数只透明蠕虫从灰雾之上的杂物堆里、青铜长桌的高背椅后、浮空阶梯的表面等角落汇聚而来，顶替了四散离开的灵之虫，在断口上重新形成一条细小的触手。

“唉……”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回荡在雾中，令疲惫与无奈的回响轻轻飘浮。

那些灵之虫就像听到了下令的长哨声，一部分确认起深红星辰、祈祷光点的状况，将目光投向贝克兰德和拜亚姆所在的岛屿；另一部分合抱成团凝聚出序列4的非凡特性，它们相互融合直至成为完整的“个体”，“长出”形似人类的头颅与四肢，并任由多余的特性排出“体内”飞向灰雾深处。

这个序列4的躯体轻微抽搐后便倒在了地上，模糊的五官上没有痛苦之类的表情，身体僵硬蜷缩不动，宛若死去多时的尸体。祂——他的灵体之线先是延申进奇异光门内的无限远处，又在“嫁接”的权柄中回归身周，不像普通的秘偶那样与操纵者相连。

秘偶的脸庞上有颗颗细小的肉芽蠕动，五官逐渐清晰，四肢在无形的刻刀下雕琢出指头与掌心的纹路。离他最近的灵之虫发出清脆的响指声，一套时下流行的鲁恩绅士正装落在他摊开的双手上。当他穿好衣物，秘偶“周明瑞”在操纵下睁开双眼，恍然察觉到些许不对，五官随即深化立体，面部线条更加凌厉。

可是从神秘学的角度看，这样还是不够正确。

构成这具秘偶的成分像是活过来并拥有自己的意识那样，想要从“格尔曼”的身体里逃离。祂操纵秘偶“格尔曼”的意识努力半天，尽力抑制住意识互通导致的秘偶失控征兆，只能勉强维持住“格尔曼”的形体，没让他炸成血肉模糊的烟花。

“我……沉睡的时候和‘天尊’的对抗中损耗太大，需要治疗……

“得让‘正义’小姐看一下……

“可是她还没到序列2，很容易被我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污染……哪怕中间隔着层秘偶……

“难道只能找‘观众’途径的真神了吗？不，这相当于给了亚当在我精神体和心智体上留‘后门’的机会……即使末日将近，也不意味着我和祂在对抗外神以外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很快，祂意识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否则除非彻底放开灵体之线，停止与外界的浅层交互再度彻底陷入沉眠，不然别想要这个秘偶了。

——所以，我到底是谁？

忽然祂的灵感触动，视线投向其中一个红色的星点，灵性飞速蔓延，层层叠叠的祈祷声里，光芒形成的画面中印出一名金发碧眼的贵族少女。是“正义”小姐分割出来留在父母身边的身份。

神秘学上她们仍算同一个人，由同一份意识主导，同样信仰着“愚者”先生，“愚者”先生自然能够看到她的视野。这就像是点开一个浏览器，里面有两个随时可以切换的页面。

祂将视线拔高，整个建筑的模样出现在祂眼中。奥黛丽小姐正身处“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办公室，同样是意识分割构成的苏茜正在门外当看守。虔诚祈祷完的奥黛丽小姐讲起正事。

原来，在结束塔罗会后，她发现自己在“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的身份遇见了每周都会在固定时间过来的梅丽莎。

她通过自身途径带来的能力，敏锐察觉到对方喝下了序列8“考古学家”的魔药，于是她念诵了从“愚者”先生那里得知的、指向已是天使的“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尊名。“世界”先生从未明确指出自己与这位在机械上颇有天赋的小姐有何关系，不过奥黛丽不难通过“观众”的能力看出他对少女的在意，便自发地替沉睡中的“世界”先生关心起梅丽莎小姐的近况。

弗萨克与鲁恩的战争不止带来了饥饿与创伤，从那时起，梅丽莎就在这个由大富豪牵头建立的慈善组织里帮助贫苦的人民，等到战后学校重新开学，她也没有辞去这份工作，而是做起兼职。除了勤工俭学带来的收入，更多的是纯粹想要帮助他人的善心让她不愿放弃。

祂的目光穿过墙壁，依循灵性和命运的指引，停留在黑发褐瞳、脸型偏瘦、打扮稍显老气的少女身上。

“序列8的‘考古学家’……”祂默念，内心似乎酝酿起某种情绪。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敲打包围自己的蛋壳，让鸡蛋小幅度左右晃动，却无法真正打破那层壁垒。

一年多的时间从序列9提升到序列8不能算快，不过考虑到梅丽莎并不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对野生非凡者而言魔药不仅价格昂贵，也难以获取真实有效的配方。早早消化完魔药的她能够得到更进一步的魔药，完全是她的导师十分珍惜和看好她的才华。

这条序列的魔药配方被蒸汽与机械教会牢牢把握，在机械之心近乎全部从鲁恩王国撤离后，哪怕王国内的官方组织有意培养一定数量的低序列“通识者”途径非凡者作为辅助顶替空缺，也没办法在短短一两年内得偿所愿。

祂评估着，审视着，从人类的个体能力，到整个国家和局势带来的限制，再到祂认为自己能够提供很多魔药配方和材料，足够让对方在消化完魔药的下一秒马上就获得新的……

最终，祂终于品味出了点儿懊恼的情绪，认为自己对少女应该是有关照义务的。

因为梅丽莎是祂的妹妹，而祂是……哥哥？

“我、我是……我是克莱恩·莫雷蒂？”

“那周明瑞又是谁？”

承接了主体思考的秘偶脸上不受控制地凸起密密麻麻的小颗粒，衣服下仿佛有数不清的豆芽在生长，好似下一刻就要撑破布料。

“不，不对……”

“我是……我是格尔曼·斯帕罗、是道恩·唐泰斯、是……是梅林·赫尔墨斯。”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混沌中摸索，想要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抓住救命的浮木。祂看见梅丽莎·莫雷蒂向其他同事告辞，离开“鲁恩慈善助学基金”，跨上脚踏车朝回家的方向骑去。

叮铃——叮铃——

轻快悠扬的铃声瞬间定住了混乱的思绪。

“我是融合了克莱恩记忆碎片和部分情感的周明瑞。”他一点点将杂乱的思维理顺，从无序邪恶梦境编织的虚假记忆中喘过气来，总算有了些许脚踩到实地的感触，久违地体会到了凌晨被上司叫起来加班的感觉。

他收回流泻向深红光芒的灵性，伸手探进虚无之中，拿出了一面花纹古老的银镜。

此时，两侧各有一只眼睛般装饰的镜子表面荡起涟漪，银色的字体在镜面上小心翼翼地组成句子。

“伟大的主人，您忠实的仆人阿罗德斯追随您的脚步而来，在为您不留余力地效劳之前，阿罗德斯想要恭喜您部分的主意识获得了短暂的清醒，可以吗？”

“可以。”

操纵秘偶变回克莱恩的模样，他微笑颔首，注视数只提着花篮和手拉礼炮的猫模仿人类撒花庆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对阿罗德斯的新花样无动于衷，看完各种猫咪动图后克莱恩平静提出问题。

“‘那个’组织的下一次有普通人参与的聚会在哪里？”

无需克莱恩多做解释，镜中水波流转，一幕幕场景呈现，最后定格在一份《小特里尔人报》的边角上：

“因蒂斯动物保护协会声称将为动物救援活动建立专项慈善基金，并于本月的第一个周六在特里尔植物园区……”

……

太阳西斜的“慷慨之城”拜亚姆，海神教会。

接到神谕的神使达尼兹恍然地睁开眼睛，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完成了对“愚者”先生的赞美，表情有些呆滞，眼中透出一丝茫然。

“有个来自西大陆的探险队伍乘船穿过了迷雾海？还遭遇了海难？然后在‘海神的庇佑’下马上就要被冲上岸了？”

什么……什么玩意儿，阿尔杰·威尔逊找到安全往返西大陆的航道了？这才过去一年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西大陆的吗？不不，该死的，他怎么可以怀疑“愚者”先生的威能。既然“愚者”先生说有，那肯定百分百一定绝对是有的！

传说中西大陆是精灵的故乡，难道所谓即将“抵达”的人指的是精灵？！

粗鄙的词语在达尼兹想要骂人的冲动中翻腾了两下，没敢爆出口。

他清了清嗓子，藏好了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神态颇为威严地传令道：“去请伯格阁下过来一趟，我有要事与他相商，呵呵，这涉及到了神谕。”

站在门外的侍者向达尼兹行了一礼，便离开去找大主教了。

海神教会内的虔诚信徒们已经在逐步的引导下接受了“海神”是“愚者”的从神，与新白银城和月城“愚者教会”的信徒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戴里克·伯格并没有在阿尔杰卸任教皇职位后戴上三重冠冕继任教皇之位，虽然他已经是高序列的非凡者，也在加入塔罗会的短短几年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可对于担任教皇而言他仍太过年轻，更何况他还是新白银城六人议事团的长老，作为高层的他无法时时刻刻待在教会内。哪怕新白银城绝对支持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教会事务上，他也不想就这么放松自己对新白银城居民的责任。

愚者教会建立一周年的大弥撒后，两座城邦中不少人发自内心地想要更广泛地传播信仰，不仅仅是局限在罗思德群岛的几座小岛中。这个提议与“愚者”先生的委托不谋而合，戴里克听得怦然心动。沉稳许多的少年遗憾自己不能亲自远渡重洋传播“愚者”先生的仁慈，于是加倍努力想要推动这件事的展开，在灰雾上的小型聚会里请教了很多相关的事情。

几乎所有有正神教会存在的地区都对非本土的信仰存在排外性，何况“愚者教会”未在其他国家被广泛地承认为正神教会，想要光明正大的传教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夕阳在他的脚下拖出人影，路上与他打招呼问候的人们没能发现影子中残存稀薄的少年气和腼腆。

戴里克走在路上，若有所觉地转过头，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块无人的角落景色骤然变得鲜艳，一波虚幻的浪花凭空打来，将一只寄居蟹拍到了石板路上。戴里克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捡起寄居蟹。

白底棕色花纹海螺壳里的寄居蟹往里面缩了缩，随后探出一只橘红色的钳子，夹出来一封绝对塞不进海螺壳里的信。

 

 

二、晋升之路

打算直接委托“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制作假身份的克莱恩若有所思，内心并无多少窘迫或尴尬的情绪，只是本能地感到不妥。按照他过往的处理方式，身为神明的“愚者”先生不会做如此“掉价”的事情，而“世界”格尔曼还在沉睡，此刻更不该出现在世人眼前。

他静静坐在青铜高背椅上，默默注视空旷无人、静谧无声的古老长桌。手指轻敲桌面，刹那间，数个虚幻的人影出现在桌边朝他致意，又有更多的人和人形生物显现在稍远的地方。

那些“人”或坐或立，有的朝他露出温和的微笑，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低头在玩手机，有的与另一个人执手翩翩起舞，有的踮起脚尖费力地去拿桌上的冰淇淋……

坐在青铜长桌最靠近上首的贵族小姐用黑色丝巾遮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对克莱恩安抚地笑了笑。序列3“织梦人”的能力从历史中流淌而出。克莱恩闭上双眼，如在梦中。

过了一刻钟，他才缓缓睁开双眸。

恍如隔世。

他自然地放松了漠然如神像的坐姿，抬手挥开层层叠叠的雾气，检查杂物堆里的神奇物品和从神弃之地收集来的非凡特性还剩哪些，查看是否有被值班的灵之虫自动响应赐予信徒、用来加固愚者教会内的封印，或者是否有信徒将材料和物品献祭给了自己。

看完库存，他从中找出一份序列7“鉴定师”的非凡特性放在旁边，将剩余的杂物扔回角落，盖上厚厚的灰雾。

另一边的灰白雾气噗噗吐出了一些硬币、几张纸钞和几颗宝石。在克莱恩的指引下，它们飞到了青铜长桌的上方，根据自身价值、面额从大到小排列在一起。他几乎将所有的流动资产都在战争时期通过“正义”小姐用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捐赠了出去，现在摸遍整个“源堡”也只找到了34枚鲁恩金镑、14苏勒纸币、7枚铜便士和十颗高品质的宝石。

怎么就没有哪个信徒献祭金币给我，难道邪神就不需要花钱了吗？我记得达尼兹那家伙在拜亚姆买了座香料庄园，很有钱嘛……克莱恩于心里嘀咕了两句，散去钱币宝石上沾染到的灰雾气息，点出10枚金币放回杂物堆，把其它的全部塞进了口袋。

他暂时不打算动用玫歌庄园的资产，只能另想办法快速扩充“启动金”。

金币灵巧地翻滚于指尖，合上双眼时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克莱恩眨眼间做好了梦境占卜，通过灵性和灵界带来的启示确定要去哪片海域寻找合适的移动钱袋。

几分钟后，苏尼亚海的某座小岛上，热闹嘈杂的“金人鱼酒馆”。吧台后的酒保正漫不经心地收拾客人离开后留下的酒杯，除了散落在周围的小圆桌，酒馆中央还摆着两张赌桌，一群人或拿着赌资或握着酒杯吵吵嚷嚷地围在那里。

此时，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穿着深色长风衣的男人推开咯吱响的木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视线快速扫过酒馆内的人群和布置，目光落在赌桌边其中一名晒得黝黑、水手打扮的人身上。不过三四秒，对方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迟钝地抬起头来，回望向门口的男人。

长风衣男人似乎就是来找他的，对他点了点头，露出看到熟人的表情。

那名“水手”的眼睛逐渐睁大，眼中缓缓露出极度的惊恐，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对周围的海盗同伙们点点头示意自己离开一下，挤出面红耳赤的赌客们，热情地对男人张开双臂招呼道：“嘿，伙计！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他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口喝干净手里剩余的淡啤酒，把木头酒杯和几枚铜币搁在靠近门口的小圆桌上，随男人一同走出了热闹的酒馆。其余认识“水手”的海盗皆不以为意，继续喝酒、赌博。

咯吱，咯吱。

酒馆的木门再次打开又合上。也许直到太阳落山，红月悬挂于夜空，那名水手打扮的海盗还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他的同伙们才会意识到他可能是出事了。

让秘偶顶着张路人脸的克莱恩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己没有像狼鱼罐头那样将海盗们吓得一哄而散，快速且隐蔽地赚取完赏金，半个下午就用钞票填满了褐色的皮夹。

把析出的序列9非凡特性扔回灰雾之上，他走在路上正打算传送离开，找黑市伪造一个能够在因蒂斯使用的假身份和各类证明文件，倏然，他的目光一凝，扭头看向了不远处还算安静的街道。

下一秒，碎裂声响起。

街边的一家旅店木门骤然裂成两节，一名穿着白衬衫的侍者从门内倒飞出来，奄奄一息地倒在街角。

街边零星的行人见到这幕纷纷埋低脑袋、加快脚步，也有几个好事者从角落或窗户里悄悄探出头来张望。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穿着黑色外套戴黑手套，脸上留有络腮胡的男人迈步跨出旅店，他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半高丝绸礼帽，咧嘴笑了起来。

“呵，怎么不直接抢？”

怎么不直接抢？

此时，街边房屋三楼窗边，性格有些泼辣的中年女士正透过窗帘布间细细的缝隙看到这场闹剧，对她同样八卦的丈夫啧啧说道：“这话可真耳熟，又一个学《大冒险家》台词的傻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毛！他配吗，我呸！”

她的丈夫见怪不怪地说：“现在的赏金猎人都这副德行，据说连不少海盗都开始‘讲礼貌’了呢。”

以克莱恩的能力不难听清楚那对夫妇的谈话，他也知道《大冒险家》是“魔术师”小姐在“愚者”先生的委托下写出来的作品。用交互的“灵体之线”操纵秘偶的他差点抑制不住嘴角的轻微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用困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络腮胡男人好几眼，愣是没能从对方身上找出任何一点与“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相似的痕迹，不由得开始怀疑究竟是“魔术师”小姐写崩了“世界”格尔曼的人设，还是眼前的络腮胡男人画虎不成反类犬。

“啪！”

一张破碎的纸人飘出克莱恩的袖口，又在响指声中燃成灰烬。

妄图继续对躺倒在地的旅店侍者施暴的络腮胡男人当场呆愣在路边，抬起的右手举在半空，犹如想不明白把手放下来的简单工作该怎样完成般，傻呆呆地盯着倒地的侍者。

原本还在虚弱呻吟半天爬不起来的侍者奇怪地发现自己浑身的疼痛消失了，阵阵发黑的头脑和耳鸣做梦般不见了。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摸了摸不再疼痛的腹部和后背，战战兢兢地瞧着仿佛瞬间痴傻的络腮胡男人，察觉对方的确没能力再做些什么后，马上就叫人将这个闹事的家伙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直到他们做完一切，将治安官叫来把络腮胡男人押走，络腮胡男人才找回神智、挣扎闹腾。

没有谁留意到，在旅店处理这个诡异的事件的时候，一个长相普通的过路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现场。

……

贝克兰德，太阳还未彻底落下，街边的蒸汽路灯已经亮起。

一栋联排房屋的餐厅内，莫雷蒂一家用完晚餐，决定一起出门去附近的黑夜女神教堂，顺道散步消食。

班森与露丝结婚已有一年，两人十分恩爱，近期打算努力努力，给这个家庭添加新的成员。家中不仅是班森与梅丽莎信仰黑夜女神，露丝也是非常虔诚的女神信徒，所以在有了想要怀孕的心思后，每隔一两天她必定抽时间去一次黑夜教堂祈祷，不会缺席每个周日的弥撒。班森和梅丽莎则是有时间就尽量陪着，如果要走夜路，必然是至少两人出行。

当然，露丝和班森都有在医生的建议下调养身体，为要一个孩子做好准备。

梅丽莎虽然很赞同从医学的角度去看待做一名准爸爸、准妈妈需要做出的调理，甚至不在意医生开出来的药水是否昂贵，只要它是确实有效且对人体有益无害的。可她实在对哥哥与露丝向女神做祈祷的行为有些心情复杂，多次在出发前欲言又止，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劝说，只得沉默陪这对夫妻走出门。

她比家里的另外两个人更具备神秘学常识，非常清楚对女神权柄的描述里不包括保佑得子和产子顺利，这么做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顶多能求个安心。不过这就像会有信徒向执掌风暴权柄的风暴之主祈求职位节节高升一样，不是信徒们搞不清楚所信仰的神灵有什么权柄、属于什么领域，而是向伟大未知的存在祈求自己想要的事物早就铭刻在了他们的身心之中。

一行人沿着街道向教堂的方向行进，路上与同样出门散步的邻居闲谈几句，在教堂外不大的广场上喂了一会儿鸽子，才在属于女神的夜幕中踏入教堂的大门。

祈祷厅里恰巧没什么人，三人走向前在靠近女神圣徽的位置坐下。班森陪露丝坐在前面，双手交握闭目祈祷。梅丽莎独自坐在他们后面一排，也合握上手打算闭上眼睛。就在这时，她留意到一位有些面生的神职人员朝自己走来。

她观察到对方穿着的服饰和徽章不是主教级别，很可能是大主教，但她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教堂见过他。难道是新调任过来的神职人员？可这几天她没有听露丝提起过这里来了一名大主教。为什么来找我……他、他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他发现我是野生的非凡者了？

梅丽莎很确定这名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身处女神的教堂里她完全提不起一点警惕之心，情绪深深沉浸在宁静与平和中。

大主教对她宽和地笑了一下，在胸口画出繁星，然后语调沉稳地说道：“不用担心，女神会注视着每一位信徒，祂的黑暗与繁星会带来夜晚的安宁。愿女神庇佑你。”

“赞美女神。”

梅丽莎连忙回应，也在胸前顺时针点了四下。发现坐在前面的两人好似根本察觉不到异常、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心中顿时一惊，灵性激荡仿佛想要冲破某种无形之物，却又在笼罩的夜色安抚下归于平静。

大主教见她神情略有些僵硬，“以太体”显示出代表紧张和不自在的颜色，便多少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开口宽慰道：“不必紧张，教会早就知道你是‘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且在不久前晋升了序列8。也无需否认，你应该明白我们有很多种方法辨识低序列的非凡者。”

不等梅丽莎做出什么反应，大主教继续说道：“你是通过你的大学导师波特兰·莫蒙特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神秘与非凡。按理说这并不符合各大教会的保密条例，但实际上你的导师的行为得到了默许，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连串话语中的巨大信息量令梅丽莎有些不知所措，她仔细思索片刻才谨慎地出声询问：“阁下，既然您说这个状态被默许了，那么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来告诉我？是因为我晋升到了序列8吗？为什么我身为非凡者的事实会被默许？”

大主教似乎满意于梅丽莎提出的问题涉及到了关键，对她露出带有些许赞扬的笑容。

“确实是因为你晋升到序列8的缘故，不过不是因为你的魔药来源有问题，或者你的晋升速度比普通的野生非凡者要快。恰恰相反，你获得魔药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你的‘消化’速度，你能从你的导师那里获取到序列8的魔药已经到达了他能给出的极限，再想往上晋升只会越来越困难……”大主教说着叹了口气，“等你‘消化’完序列8的魔药，可以到圣赛缪尔教堂来，教会将为你提供下一步的魔药。”

对方也毫不掩饰地表示知晓她懂得“扮演法”、明白魔药需要“消化”而非“掌握”。梅丽莎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变得古怪和茫然起来。大主教的言外之意，是嫌弃她晋升的速度太慢了？可为什么堂堂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可能是高序列的“值夜者”高层要对她这样一个普通的野生非凡者透露如此多的信息？

哪怕“值夜者”想要吸纳她作为教会的线人或者编外人员，也大可不必让她知道这些。她只是一个不擅长战斗的低序列，照理说教会有的是办法让她服从安排……忽然，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又在她想要抓住时如流星般飞逝。

梅丽莎抿紧嘴唇，试图用有限的神秘学知识结合现状、分析情况，好一会儿才问：“因为蒸汽与机械教会撤离鲁恩，导致中序列的辅助性非凡者出现空缺？”

大主教失笑道：“不，孩子，你误会了。圣堂内部并不缺少绝大部分途径的低序列魔药配方，其中一些途径的魔药配方甚至记录到了序列5之前，各个正神教会所掌握的途径更是如此。在贝克兰德，我们不会真正缺少一位序列7的辅助人员。何况，你的未来并不在这里。”

梅丽莎于心中默念：“我的未来并不在这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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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M TALK：

通过交互的“灵体之线”秘偶能够使用本体的能力[1部4卷214章]*，所以别奇怪为什么有序列4以上的操作。但我承认其实神降和历史投影更合理，一开始这么安排只是为了玩梗，没想太多。

小说二刷感受：设定记到头皮发麻，“昨日重现”符咒的开启咒语不是“历史”吗[1部5卷66章]？为什么后面开启咒语又变成“昨日”了[1部5卷201章]？？你们适度考据就好，我尽量在原著和二设直接找平衡点。